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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制化与我们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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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兜子家的阳台我拍下这张照片。冬冬说,北京真大啊,这才是东四环小小的一角而已;我说是啊,三环一个圈圈,差不多就可以把整个香港的建城区装进去了。八年来,我头一次在这座城市里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她变化太快,好像女明星们的脸,似曾相识却又大不相同。

最喜欢The Shawshank redemption里的对白,These walls are funny. First you hate ’em, then you get used to ’em. After long enough, you get so you depend on ’em. That’s “institutionalized.”套用社会学里的解释,人的个体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其所在的社会体制和社会组织所决定的。举个简单例子,假如社会认为女孩子30岁不结婚就是大龄剩女,那很多女孩子就会迫切地希望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掉,假如社会认为有钱有权就是男人成功的标准,那么很多男孩子也会向这个目标奋进以寻求更多的社会认可。如果一个人本来并不认同一些社会做法,规则和价值,但自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长了以后渐渐接受,依赖甚至维护这样的社会体系,那么这样的过程就可以称之为institutionalized。

这个话题我本来写了两千字,又通通删掉,终究还是写不下去了——它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我想,生活简单些也未尝不好。体制化,换个词儿说,就叫“适应”。什么被定义的成功,被写好的人生,被绑架的自由,在幸福这个主观命题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如果一个人适应了这个环境,并由衷地感到快乐,那他可能就是幸福的。

其实城市再大也有边界,制度再严密也有缝隙,每个人都应该有对幸福的不同理解,和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权利。只是答应我,在买衣服之前,多逛几家店,时间还早,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哪件最适合自己呢?

“80后”的去与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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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北上广深”最近是个很热门的话题,尽管我并不喜欢“80后”这个称谓,但不得不承认,我们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有着很明显的群体特征,或者说,面临着群体性的难题。当“80后”开始步入而立之年的时候,我们这一代人已经不可避免地走到人生的又一个拐点。与父辈们不同,我们可以说是幸运的,因为至少我们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决定自己的命运,有一些选择的权利;但与之相伴的也有更多的困难,在一个相对不成熟不稳定的社会中,变化也就意味着更大的风险,这是很简单的道理。从前,总有人替我们拿主意,父母、老师甚至这个社会;然而现在,是到我们决定自身未来轨迹的时候了。

先表明观点,我不想去分析比较一线或二线城市孰优孰劣,因为已经有很多人写,而且写得很客观。在我看来,做决定的标准不仅仅是房价,气候,或是吃得好不好,而是隐藏在这些表面因素背后的个人内心的价值观。换句话说,就是你认为什么东西在你生命中最重要,你渴望过一种怎样的生活。这世上恐怕没有一个地方,在那里生活能够处处顺心,感觉不到任何的不满——如果有,我猜那里也只能是天堂。所以,当我们享受北京丰富的社会资源和发展机会的时候,就必须要承受那里的激烈竞争和高房价。类似的道理,留学生如果选择回国寻求更大的施展空间以及同亲人朋友团聚,也就不得不舍弃发达社会安逸舒适和相对公平的生活环境。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老祖宗早就告诉我过我们这个道理。

问题是,我怎样才能知道自己喜欢鱼还是熊掌呢?这个问题恐怕只有你自己才能回答。的确,了解自己很难,尤其是在我们的人生阅历依然有限的情况下。但这无论如何都不能成为任何人放纵迷茫的借口。假如现在只有一件事非做不可,那它一定不是加班,而是了解你自己,明确自己的人生目标、理想和价值观。

我们都远离理想很久了。小时候我们说想做解放军,科学家,工程师……那不是理想,那只是在畸形的教育体系下形成的空洞的职业目标;现在我们说想当公务员,想当老板,想进事业单位……这也不是理想,这是目前社会信仰缺失、人们对金钱和权力空前崇拜所导致必然职业选择倾向。什么是理想?有一段恐怕是世界上最著名的演讲是这样阐述的: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this nation will rise up and live out the true meaning of its creed: “We hold these truths to be self-evident, that all men are created equal.”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on the red hills of Georgia,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s and the sons of former slave owners will be able to sit down together at the table of brotherhood.

I have a dream that one day even the state of Mississippi, a state 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injustice, sweltering with the heat of oppression, will be transformed into an oasis of freedom and justice.

I have a dream that my four little children will one day live in a nation where they will not be judged by the color of their skin but by the content of their character.

理想不是简单的一个职业,更不能以金钱或权力来衡量,而是一种生活状态,甚至是信仰。在这个层面上,我一定要强调理想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是Martin Luther King为自由平等奋斗就高尚,而我为老婆孩子热炕头奋斗就卑鄙,绝不是。理想是平等的,正如人有高雅的权力,也应有低俗的权力一样。我没有任何权力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他人的行为指手画脚,我的意思是,无论做任何选择,我们总要首先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或许有人说了,我想要过有钱人的生活,难道不是理想吗?那我要问,什么是有钱人的生活?富人可以住豪宅,开豪车,夜夜笙歌;也可以办企业做慈善,创造就业机会并回馈社会。如果是后者那就意味着你享受帮助别人带来的满足感,如果是前者就意味着你享受物质极大富足带来的满足感。无论是哪一种,金钱其实只是途径,怎样花钱才是你的生活态度。这让我想起多年前的国际大专辩论赛的决赛辩题——“金钱是不是万恶之源”。其中辩手们有一个观点我很认同,那就是钱其实没有错,造成“恶”的只是花钱的人罢了。

回到现实中,我们在“去与留”之间的痛苦抉择,恐怕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不够了解自己,也不舍得放弃,于是只好在社会的大趋势下随波逐流。当然,这并不可怕,毕竟深刻认识自己需要时间与历练,不到三十岁的我们,还有的是机会。重要的是,无论去与留,你都首先倾听了自己的心声。

几天前回北京,与朋友们短暂相聚,又匆匆离去,大家都有很大的变化。如果回到三年前,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我的同学们会如此广泛地分布在世界各地以及中国的各个城市,并从事着如此不同的职业。我想,形成这样的局面,恐怕就是因为我们都有不同的目标和价值观吧。

最后一天去机场的时候麦兜对佳宝说“我们走了,别伤心啊”,转过头后我对麦兜讲,“她一定会哭鼻子的,大家都走了……”真的,尽管这是我们相聚的地方,但是越来越多的人离开了北京。这是大家的选择,我能说的只有祝福。于我而言,以前我以为自己想念的是北京,现在才发现离不开的其实是在北京的你们,还有在北京的回忆。如果你们都走了,北京对我来说就只是座高房价的空城。当然,我也始终相信无论走到哪里,我们都会在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再相聚。你以为不可失去的人,原来只是换了一个地方在等你。生活还要继续。收拾起心情,继续向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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