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sts tagged 云南
2011云南实习之中甸
0从长江第一湾向北沿着江水逆流而上,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虎跳峡。金沙江河道在这里陡然变窄,奔腾的江水与江心的这块巨石碰撞,一时水浪翻飞,激起声声巨响,6300公里的长河在这里仅有30多米宽,算是世间罕见的奇观了。可虎跳峡的旅游开发却颇有些意思,以金沙江为界,东侧属丽江,西侧归中甸管辖,于是一处自然奇观出现了两个人工景区。这两个景区规模不同,收入自然也归属各自的地方财政。
今年我们走的中甸一线,虽然旅游开发较晚,可主管部门下手不可谓不狠,炸山修路,大搞开发,旅游大巴成批成批地进,抢了不少丽江的生意,肯定也肥了不少人的腰包。
只是,委屈了老天赐给我们的好山好水,瞧瞧右侧中甸段搞开发对山体造成的破坏,实在令人痛心。与之相比,左侧丽江段凿出一条小栈道的发展方式,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了。
从虎跳峡继续向北开往中甸的沿途风光非常棒,很有阿尔卑斯山的感觉。
沿途的小村落
继续向北进入小中甸,开始出现高原草甸
还有金黄的油菜花
大概又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可以到达中甸县城,迎接我们的是一场暴雨,虽然是六月底,可雨后气温只有10度左右,非常冷。我们走到很有藏区风貌的独克宗古镇吃晚餐,有一家蒸汽火锅,还是非常赞的,姑娘小伙儿的服务态度很好,歌儿也唱得好听。
次日清晨,前往噶丹松赞林寺
大殿仍然在装修,可早上松赞林寺的光线很好,金顶熠熠生辉,走进寺庙有种肃穆感。
寺庙外的湿地
经幡
伊拉纳帕海草原
我们今年中甸行程最大的变化在于没有去普达措公园,而是改去石卡雪山。据说石卡景区的负责人跟中甸政府官员有矛盾,所以政府并没有把这个景点向外大力推广,可也正因为如此,石卡才得以更好地保存其自然风貌,也更符合我们的口味。在山顶俯瞰中甸县城
群山环绕,远方隐约可见的那就是玉龙雪山
石卡山顶,可惜已经没有积雪了
石卡的高山草甸,上面长满了各种不认识的花
谁来认一下这些都是什么?
这个杜鹃我认识
还有黄杜鹃,据说是稀有品种
松萝,只有在极为干净的环境下才生长,是金丝猴的食物
沿途的风景,真的相当舒服
好像瑞士的感觉
沿途经过的湖泊,灵犀湖
吃奶的小牦牛
地上长得好像菜一样的是什么?
云南实习结束的时候,我总想做个比较,港大的教育方式与我当年在师大所接受的教育有哪些不同,有没有可能分一个优劣。然而后来我发现这不太现实,因为这样的比较本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就像在大理那篇文章里说的,两者的区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教育理念。或者说,采用那种教育方式只是手段,这种表现实际上取决于大学办教育的目的,以及希望培养怎样的人才。这个命题看似大,可我认为却更重要,尤其是对办学者和大学的教授来说,即使课堂实践中的琐碎细节已经足够令人忙碌,这样关乎原则的哲学判断也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很多工作都是无用功甚至南辕北辙。正如Michael Sandel在他著名justice的课程中所说的,“…philosophy has always worked by estranging us from the familiar, by unsettling our settled assumptions…but philosophy is inevitable in our lives…”也许,跳出从前的习惯重新反思不会得到共鸣,但是,这思考的过程,已经是推动我们自身甚至文明进步的动力了。
2011云南实习之丽江
0
尽管大研古镇有着整齐划一的飞檐翘角的木质建筑群,可我始终觉得丽江与中国其他的城市有些不同。这里也有无数的游客,充斥着纪念品商店,餐馆,客栈甚至夜夜笙歌的酒吧,但同样是这里,也有人在你吃饭时莫名其妙地冲过来敬酒,小餐厅的老板与你仅仅有过一面之缘一年之后却仍然记得你,冷不丁街对面的咖啡厅里还会有人高喊“那位看书的帅哥,我妹妹觉得你很帅过来一起喝一杯吧”!在丽江,好像游人之间的距离没有那么遥远,人们身上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总之,这里仿佛有一种其他地方所没有的轻松感。这恐怕也是我喜欢丽江最大的原因。
但是,也正如前面说过的,丽江一样逃不出中国旅游业“快餐式”开发的摧残。我们在安排路线时就常说,如果有什么还没大规模开发的地方就早点儿去看吧,再晚几年味道就变了。于是这次去了拉市海湿地,去了黎明千龟山。多么好的资源啊,可我已经无力吐槽了,上图吧。
束河古镇的水果,就在街旁的小溪中洗洗就可以捞上来吃了
束河的农田还在
玉龙雪山,总觉得栈道很不协调,更不必提上雪山的大索道
拉市海湿地,纳西人和他们的马
清晨,长江江面上呈“人字形”迁徙的小白鹭
长江第一弯
千龟山独特的丹霞地貌
千龟山
2011云南实习之大理
2从昆明到大理乘坐的夜卧火车对许多香港同学来说或许是once in a life time experience,我常跟他们讲,那辆绿皮火车背后可能有怎样怎样的故事,春运是怎样的场景,毕竟亲身经历比看新闻报道要直观得多,留下的印象也深刻得多。事实上,如果从学习知识和技术的角度出发,我们的学生出来做这个field-trip学到的内容或许很少,但这并不影响一次与众不同的旅行带给他们的眼界,思想甚至价值观层面上的改变。回想我做本科生时参加的野外实习,这其实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大学本科教育思想,即General Education和Special Education,对比师大以科研为主导的野外实习,港大目前所走的无疑是前者这条路。我当然没有资格对这两种教育模式妄加评判,但从我本人的经验来看,即使我接受的是典型的special education,若干年后我脑海中印象最深的不是如何用ArcGIS,也不是那些模型和公式,而是如何理解和看待发生在我们身边及社会中的环境和资源问题,说白了大学四年读下来记住的更多是学习的思想和方法,而这些,反而是general education所强调的东西。我们这个社会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所以一定要既要有general education,也要有special education,包括vocational education,但我相信无论哪一所大学,走向其中的一个极端总是不好的。正如有的学生适合做researcher,有的适合早点儿进入企业一样,大学不应该强迫许多不同的学生接受一个统一的教育方案,而应该给学生们提供更多的空间和选择的机会,这样或许能够营造一个更适合年轻人成长的土壤和环境。
然而关于大理的旅游业,我不得不吐槽几句。这里是一个叫Linden Centre的老宅,位于白族聚居地喜洲镇。在喜洲有许多重点保护民居,都像这栋老宅一样年久失修,据说来自美国的Linden夫妇在全世界寻找了四年来到这里,认为这儿就是他们心中最理想的目的地,于是他们花了一笔钱(带我们去的马夫说是100万)从当地政府手中以40年的期限承包下这套当时已经很破旧的院子,经过在保持老宅原有风貌基础上的修缮,把这套宅子改造为集居住、学习和文化交流于一体的活动中心,目前这里由两个美籍华裔的年轻人Michelle和Frank负责经营。值得一提的是Linden Centre虽然致力于公益活动,却也是以盈利为目的的,他们的客户群都来自欧美,他们的宣传册上甚至没有中文。Michelle告诉我们,虽然目前他们并没有什么钱赚,但来到这里的客人都很开心,也很喜欢这里的宁静祥和,所以她相信“we are definitely on the right trajectory”。而相比之下我们去到另一家白族民居,那里游人如织,门口旅行大巴停了一大片,基本的流程就是喝三道茶,看表演,拍照,走人。我相信这个景点一定比Linden Centre赚钱,而作为客人,我的感受却是浮躁,杂乱和虚假,因为我看到一批演员,每隔30分钟就表演同样的一番节目,日复一日,房间中的物品毫无灵魂地摆在那里,远不如隔壁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商铺有活力。其实我的意思是,如果历史真的一定要被现代生活所取代,那么至少请尊重历史,毕竟它辉煌过,现在仍以各种各样的形式渗透到我们的生活中,不要看到发财的机会就把它从地里刨出来,穿上现代人的衣服让它替你赚钱。这样糟蹋老祖宗的文化,太不敬。
有近千年历史的三塔,不知为什么人们要新修一个那么大规模的寺院来和他们搭配,难道不知真与假,旧与新是最难协调的吗?
走了,还是看看苍山上的花花草草心情好一些,其实我都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但至少它们都是真实的
2011云南实习之昆明
0今年云南的本科生实习在行程上与去年有诸多不同,最大的区别在于为了节省经费而砍掉了南边腾冲一线,多出的时间改在昆明和丽江停留,所以我也有机会去到石林,九乡,玉龙雪山,拉市海等等去年错过的景点。自6月14日出发,26日返程,13天的时间经历了许多困难和惊喜,在苍山和石卡雪山两次徒步12公里,在千龟山从2200米的高度向上攀登到2700米,在玉龙雪山则到达4636米的人生新高度。虽然回到香港时人已经被晒得像张飞一般,两只手臂和脖子也开始蜕皮,但这一程下来有的是满满的收获和故事。亲近自然,关注环境和社会发展,也是另一种旅行的意义。
首日的行程从昆明西山和滇池开始,绿色的池水看上去还是令人心忧
经过沉淀之后其实好了许多,藻类的数量看起来似乎比去年少了一些
在滇池旁还见到一件有趣的事情。一群佛教徒从市场买来了大量的鱼和黄鳝来滇池边放生,说是行善事这一年就会顺顺利利。遗憾的是许多鱼儿下水之后就翻了白肚皮,我想是缺氧而死吧。但他们坚持认为,有一些鱼可以游到湖心水清的地方,或许可以生存下来。许多同学看到之后都很震惊,私下说这不知是“杀生”还是“放生”,我想虽然我们并没有资格去对别人的宗教行为指指点点,但单从鱼儿的生命角度出发,他们本可以找到一处水更干净,更利于鱼儿生存的地方来进行自己的活动。当然,这也给学生们上了活生生的一课——水污染的危害有多么严重。
下午在宝丰湿地则见识了云南天气的风云变幻,一时乌云压境,狂风大作,雨线清晰可见
在昆明的第二日去了大名鼎鼎的石林和九乡溶洞,我不得不说,世界级的景观,因为旅游的大规模开发,造成的破坏也是世界级的。事实上,旅游业的问题并不是画几张图,做个规划,喊喊生态旅游的口号就可以解决的,它背后隐藏的是价值观上的分歧——究竟发展重要还是保存生态完整、美学价值更重要?赚钱重要还是保护环境重要?如今“快餐式”的旅游占据着中国市场的统治地位,人们到一个点,坐观光车,电瓶车,缆车,拍照,购物之后走人,游客有照片做炫耀的资本,政府和商家更是乐得赚这些quick cash。而在我们没有学会珍惜、尊重并享受大自然赋予我们的财富和价值之前,一切保护活动在“发展”这面大旗面前都会显得异常渺小。
在如此大跨度的溶洞中建这样一个平台,来搞所谓“奇石”展销,真是暴殄天物
云南印象(5)——昆明
0拖拖拉拉大半年,眼看就要着手准备今年的云南实习了,这才把去年的行程写完。原谅我不习惯记录食、住、行这些对旅行者更实用的信息,因为对于我个人而言,每个不同的地方所带来的经历和感受才更值得回味。去年在云南的十二天很愉快,因为体验了不同的风土人情,与香港的学生们也相处得十分融洽;然而另一方面也有深深的忧虑,这些忧虑源于被污染的滇池,源于被人为修整得规规矩矩的白水河,源于这一路上处处看到的巨大的贫富差距,以及人与自然、发展与保护的剧烈的冲突。
关于昆明,我的认识不多,看到了巨大的Hermes和Gucci,也看到了在闹市区挑着扁担卖水果的农民,我猜这里和中国其他的城市一样,正经历着飞快的建设和发展,同时也承担着贫富差距扩大和环境恶化的后果。而且,看到这绿色的池水,就知道后果相当严重。说起滇池的治理,当地人和导游都对前两年新上任的市委书记赞赏有加,说自从他来了昆明,滇池的情况好多了(我真难以想象比这样的水还差会是什么样子)。当然,有改善总比停滞不前甚至倒退要好,只是与人治相比,我更相信制度改革是治本之道。毕竟制度可以演变改进,让坏人干好事儿;而青天大老爷不常有,即使有,在糟糕的制度下也寸步难行。
总之,希望云南的人民生活有改善,环境更好,发展可持续。期待今年的行程,彩云之南,六月再见。
云南印象(4)——中甸
0离开丽江向北行驶,一路上随着海拔的升高,景观和天气都有着显著的变化,经过虎跳峡,大概四五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到达了目的地中甸县。这里是迪庆藏族自治州的首府,2001年更名为香格里拉县。“香格里拉”这个名字为人所熟知要始于1933年James Hilton的小说Lost Horizon,小说中“香格里拉”是个宁静祥和的山谷,到今天被人们引申为与世隔绝的人间天堂。据说香格里拉的原型其实位于今天的尼泊尔境内,而中甸抢占了这个名字,显然有为旅游产业助阵的味道。不过,抛开名字不谈,对旅游者而言,除了自然景观以外,代表人文精神的文化和服务可能会带给人们更加直观的感受,从这个意义上讲,中甸带给我们的旅游感受恐怕与人间天堂还相隔甚远。
这张广告牌就竖立在葛丹松赞林寺景区的门外。“做每年400万游客的生意”,很难想象在这个藏传佛教渊源甚深的地区会看到如此戾气深重的广告语。记得曾经看过某位敏感瓷在CNN与Larry King的访谈,他说他最大的诉求之一就是希望人们能够追求内心的平和(inner peace),尤其是在现代化和经济发展的浪潮中能保留心灵的一片净土,尊重信仰,保护文化与环境。而对比如今打着GDP大旗的众多旅游项目,以及一系列毫无底限的“开发”,难怪敏感瓷在外人眼中都神圣得好像甘地一般。即使撇开政治不谈,假如有一天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人类的文化遗产都淹没在宾馆、索道、电梯、宽马路、购物一条街还有酒吧当中,我想不仅我们自己的旅游资源的价值会被大大的降低,就连子孙后代赖以生存的环境也会遭到不可弥补的破坏。
下面的照片风别是葛丹松赞林寺,普达措国家公园和独克宗古镇。记得在上学期的Philosophical Issues in Geography的课程中我们曾经讨论过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就是Tourism无论在地理学当中还是在其他的学科当中,都很难被当做是一个serious science/subject。然而在另一方面,旅游业又是一个具有极高产值和广阔前景的产业,与其他行业相比,对它的研究投入显得相对薄弱。这其中的空白,我想尤其需要中国的学者和官员们拿出足够的独立客观的科研精神,以及尊重自然尊重子孙后代的态度来填补。否则,我们的大好河山真的就要毁在自己人的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