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这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夏天,体育的季节。尽管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但是在这个时候,必须停下手来,写一点文字,纪念让我为之揪心的阿根廷,还有钟爱了20年的世界杯。

一、

是的,你没看错,是20年。我看世界杯的历史可以回溯到1990年的意大利之夏,那场著名的半决赛。家父是个忠实球迷,那时我们一家三口蜗居在12平米的小房子里,但也幸运地拥有一台电视机。凌晨时,我只记得一声兴奋的大喊将我吵醒,揉揉眼睛,发现电视上好多穿蓝白色衣服的人正在一片漂亮的草地上疯狂庆祝,纳闷儿了,是什么东西有这般魔力让老爸和一群外国人都如此狂热?尽管当时只有6岁的我完全不知道足球是什么,但正是卡尼吉亚的那个进球,让我躺在父亲怀中看完了剩余的比赛,并从此爱上了足球,爱上了体育。而且,因为一个能让那不勒斯的主场球迷倒戈支持阿根廷队的神奇男人,爱上了那个位于南美洲的遥远国度。对了,那男人的名字叫马拉多纳。

二、

到了94年,世界杯第一次去到足球荒漠美国。山姆大叔们把比赛安排在正中午,于是对那届世界杯的印象除了巴乔的背影,便是满眼灿烂的阳光。彼时我们搬了家,住进一个稍大的屋子,我也有了自己的小窝,不变的是那台电视,还有我爱的阿根廷。可惜阿维兰热这个糟老头不早不晚,偏偏在老马复出带领阿根廷队披荆斩棘的中途扯出了禁药风波。我不信FIFA直到小组赛打完才知道老马嗑药,演这么一出怎么看都像是在制造新闻拯救一届毫无看点苍白无力的世界杯,遗憾的是老马和他的阿根廷被国际足联“砍掉了双腿”,成为足球政治的牺牲品。当然了,当年的我内心可没有现在这么阴暗,10岁的孩子知道什么呢?只有单纯地伤心难过。

三、

98年,应该是许多与我同龄的老球迷开始关注足球的年代。的确,那时的我们刚上初中,一群男孩子常常聚在一起把坑洼不平的操场踢得尘土飞扬依然乐此不疲。那年我花18块钱买了一本精美的铜版纸制的世界杯杂志,兴奋了好久,也心疼了好久。虽然几乎花掉了一学期的零花钱,但其中的许多照片至今仍然深深地刻在我脑海里,正如6月30号那场经典的英阿大战一样。还记得球赛结束之后我和Seven立刻跑到家属院旁的一个小学校去踢球,那时的兴奋劲儿,那种年轻的精气神儿,真的永远都忘不掉。好像也是那年,第一次听到CCAV5播Don’t cry for me Argentina,片子做的贼煽情,搞得人鼻头酸酸的。不过,那终归是一届有故事的世界杯,尽管被博客坎普的灵光一现挡在四强门外,我还是很知足了。

四、

然而不知是被那首曲子搞得还是怎么回事儿,2002年我廷的命运格外悲惨。以豪华之师的姿态出征,居然不仅被英格兰复仇,连小组赛也没出线,大热必死,果不其然。那年我高二,因为面临高考压力而被老师无情地拴在教室之中,于是只好拿出随身听,假装听英语听力,实则听电台直播解渴——不过我现在怀疑老师对我这号人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否则以班主任之精明,怎么可能不了解瞬间全班多出许多热爱英语学习的同学的原因呢?记得对瑞典那场,我在学校上课,因为老师在台上讲,我连“听听力”的机会都没有,于是便在下课后第一时间冲向电话亭给家中看球的老爸打电话问结果。接通后,电话那边的声音沮丧而无力,“不行了啊……”,老爸说。我没讲什么,挂了电话。于是大家后来在电视上看到巴蒂抱头痛哭的一幕,其实那一刻,我的心也在物理课堂上默默地流泪。因为对我来说,那年的世界杯已经结束了。

五、

不知现在的新乐群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瓜子、西瓜各类小吃饮料等待世界杯的到来了。四年一届,足以把大一新生熬成毕业生,把我这种毕业生从北京熬到香港。时光荏苒,但是06年的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六比零狂扫塞黑,马克西被老马左脚附体淘汰墨西哥,以及点球输给东道主,都是在新乐群见证的。三毛呀,还记得咱俩在四分之一决赛时当着几百人的面对喊“打倒德国”“打倒阿根廷”的情景吧。事后想想真幼稚,二十多岁的人居然还那么冲动,但那就是足球,那就是世界杯,那就是让我们可以尽情挥洒情绪的大学时代。我不想矫情,真的,但是我真的很怀念那段日子,一段你难过 ,有人陪你喝酒陪你哭,你高兴有人陪你喝酒陪你笑的日子。

六、

我不知道今年的自己会已怎样的方式经历怎样的世界杯。但我会一如既往地关注阿根廷,关注这项我喜欢了20年的运动。今天同办公室的香港同学谈起我对阿根廷的情感,他不太理解,因为他似乎没有立场——不会因一支球队被淘汰而悲伤,也不会因一支球队获胜而欣喜若狂。我不能武断地说这是幸运或是不幸,至少我感激20年前卡尼吉亚的那个进球让我有了自己的选择。尽管这20年来阿根廷从未夺冠,但当你对他情感已经融入到血液中时,真正带来幸福感的不是简单的胜利,而是一种进退与共、息息相关的联系。就好比一帆风顺毫无挑战的人生缺少滋味一样,我们往往更期待不同的体验,丰富多彩的生活。从这个意义上说,每一届世界杯都可以代表一个人生阶段,每个阶段又都应该有不同的故事。

今年你在哪里,讲述怎样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