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ner Pe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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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每个博士都有瓶颈期,研究停滞不前,从各个层面自我否定,同时质疑自己的每一个选择和做事的意义。过去这半年诸事不顺,心浮气躁,我想自己可能就处在那个阶段吧。

翻开已经荒草丛生的博客,在新一年还算特别的日子里写下这些文字,是想寻找一个契机激励自己的改变。这个改变将会很漫长,因为它不像买件衣服或是什么物件儿那么简单,而是要找回一种自己在逐渐失去的品质——耐心。说来讽刺,打小学围棋的我几乎从来不会被认为是个没有耐心的人,然而在过去的这几个月中,我却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焦虑和烦躁在心中蔓延,与之相伴的的,是内心平静的流失。不能否认这是个高速运转的时代,信息像潮水一样铺天盖地的淹没了我们的眼睛,微小的时间碎片也被各种文字声音和图片填得满满的;我又生活在一个节奏快得不能更快的城市,驻足在狭窄的街道上会被行人冲撞,食堂点餐犹豫一下会被人催促,甚至在餐馆刚刚吃完一道菜就有人出现把你眼前的空盘子收走,仿佛无声地提醒着你快吃快走……可是可是,我想告诉自己的是,这一切都不能成为自我迷失的借口,你心中世界的颜色,其实往往取决于你的眼睛看世界的角度。

所以当我审视自己的灵魂而不是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的时候,一切就都慢了下来。耐心地求知,耐心地思考,耐心地锻炼和工作,耐心地探索造物主所设计的精彩人生,灵魂便得更多的慰藉。我们脆弱而渺小,所以在困境中更需自省,毕竟每个生命都闪闪发光与众不同,别让自己被这世间的功利和恩怨迷惑了双眼。

愿神赐平安喜乐给我和我的每一位亲人朋友。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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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之行的主题是重逢,至少在我看来朋友比一两场学术报告重要得多。这世界上有永远都读不完的论文,但伴随着我的青春和成长记忆的老友,只有那么几个。在异国他乡有机会续写多年前的故事,感觉确实非常美好。

大家转眼相识快十年了,与当初没想法也没烦恼的愣头青相比,如今的我们有了更清晰的计划,同时也需要更加努力地生活。十八岁时可以毫无顾忌地去爱去恨,去挥霍去张扬,二十八岁时也可以在异国畅游,放心驰骋,去思考去获得。人生的魅力或许就在于此,不经历永远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经历过再也不能够回头。平心地讲,就是每个阶段都有那个阶段的失与得,烦恼与幸福。

回到香港的日子便趋于平淡。或许是厌倦了这座从内到外都透着商业气息的都市的急躁与浅薄,我反而能够更加坦然地坐在办公室里读书写paper,似乎外面的争吵和喧嚣都与自己无关。当然,这也得感谢这座商业都市给我的资源,让我能够没有太多压力地置身事外,唉,多么矛盾的世界……总之,半年来满世界飞的旅程结束了,未来的这几个月就耐心地奉献给我伟大的学术事业吧!

Be Yoursel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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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Utrecht上的一门课是社会科学建模,需要少量简单的微积分知识。但对于这里社会学系的研究生而言,似乎两行以上的数学符号就等于天书了,于是在小组作业中,我总是承担着我认为最简单,而他们认为最困难的差比数列求和,微分求极值什么的。有一次聊天他们问我“why are you so good at math?”,我苦笑,就说”I was tortured by math in high school.” 其实他们不知道,几乎每个中国学生都被数学摧残过,他们更不知道中国有个叫奥数的东西,孩子们小小年纪就已经开始做成年人也搞不明白的数学题。上大学八年多,从前应试教育留在我身上的烙印依然清晰可见。我今天会因为当初的训练受益,也会遗憾自己没机会把淹没在题海中的时间用来过另外一种青春,无论那样的青春在当初会显得多么滑稽和幼稚。

前些天还看到一个清华特等奖学金评选的视频。那位女生的PPT不可谓不炫目,学习,社工,文艺,体育无所不能,简直就是超人。只是看着她慷慨激昂地在台上陈述自己的各项成绩,我总觉得在这完美模范的背后有一些缺憾。我在想,假如我是评委,我一定会请她讲一个自己的故事,向大家展示她的理想,不是“师从XX教授,报效祖国,做又红又专的清华人”那种大话,而是些具体的小事儿,告诉大家她是谁,她想成为怎样的一个人,她渴望怎样一种生活,她眼中的中国应该是什么样子。当然,这恐怕会是一个糟糕的竞选演讲,可我觉得,人展示自己的方式有很多种,每个人的特长也各有不同,把那么多的年轻人放在同一把标尺下衡量“谁更优秀”,或许本身就值得商榷。美国好像有个说法叫 “A” students make professors, “B” students make lawyers, “C” students make presidents。话中带些嘲讽,但至少它表达了一个意思,就是不应该把成绩,或是任何简单的标准拿来判断一个人,毕竟人们的天赋可能就隐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这个学期在太古堂的High Table Dinner上舍监说过一段话,他讲港大的学生应该为自己设定目标,比如想做research的话GPA就要到3.7,如果想在公司里谋个好职位也要到3.2,如果两样都不是那至少也要及格。当年在师大时王静爱老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她说大学生应该有目标,你是想做科学家,政治家,企业家还是教育家,明确了目标之后就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这似乎是东方教育的共通之处,传到授业解惑,知识的传递是自上而下的——师长告诉学生应该做什么。如果宽松一些,老师会提供一些选项给学生,不过每一条路怎么走,老师已经有了大概的设计,或者至少都有一个标准。老师心中对学生的评价,也往往是通过学生表现与设计标准的对比而得出的。换句话说,作为受教育者,如果你偏离了教育者设定的目标,那么你就是个“坏学生”,反之则是“好学生”。于是在这样的体系下,看到各种“优秀奖”的评比,以及清华那位“优秀”的学生楷模,也就不足为奇了。

然而,这真的应该是现代社会教育的方式,尤其是现代大学教育的方式吗?我显然无法比较教育方法的优劣,但在这个强调创新,自由,与众不同的时代,我想应该有一种方式,它强调激发学生的潜能和兴趣,能够让学生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这样的方式不是简单地告诉学生你应该做什么,怎么做;而是自下而上的,学生告诉老师他们想做什么,想怎样做,而老师的职责就像小童单车上那两个辅助的轮子——保证孩子不摔倒,但车把还是掌控在孩子的手中。我们的社会总是拿着同一把尺子去衡量不同的人,也会提着剪子减掉树苗上的枝枝杈杈,但换个角度想,假如每棵树苗都能长成他本来的模样,没有刻意的修饰,会不会有一种特别的美丽呢?

除了教育,生活也是如此。我在外读书时常常想念国内的亲人和朋友,想念我们的语言和食物,但真正回到自己成长的土地时,又会感到一些不适应,其中最强烈的一点莫过于已被国人体制化的生活方式——从小到大我们每一个人的成长轨迹似乎都是被早早规划好的,十八岁前读书,考上大学后最好再能读个研,二十几岁开始工作,工作两三年稳定之后要买房,之后结婚,之后生子……想想这的确是很好的一条路,只是一个13亿人口的大国,当绝大多数的青年人都被这同样一把标尺衡量时,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样一把“尺子”是否真具有那么强的普适性。

有人说,得按你想的去生活,否则,你迟早按你生活的去想。做自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人们更习惯呆在社会营造的舒适区域里,因而也常常缺乏改变的动力和勇气。莎士比亚说”…God has given you one face, and you make yourself another…” 假如总戴着面具做人,时间长了,不仅面具摘不掉,连灵魂也会变成别人的。或许我们不可避免地生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社会的影响之下,但如果坚定地迈出那一步,做本来的自己也并非不可能实现,因为那只是真诚的附属品。

You were born an original.  Don’t die a copy.  —-John Mason

夜来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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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转凉,低温有时到了零下,但阳光很好,隔着窗户向外望总会产生出外面也一样温暖的幻觉。不知不觉来到荷兰一个半月,似乎没经历什么适应,就已经按部就班地生活了。早晨如果没有课,我会多赖一会儿床,让阳关把我唤醒。八点钟的时候,打开电视,边看CNN边做早饭。炒蛋,面包加牛奶,通常都是如此。宿舍在17层,视野很好,随着冬季的到来,清晨向南望去草坪和森林都笼罩在一层浓厚的雾气中,好像摄影作品中的仙境一样。这个时候,楼下的马路也忙碌起来,已经有不少人围着厚厚的围巾,踩着自行车奔向各自工作和学习的路上了。

amazing sunrise

Light

我跟荷兰的朋友说我喜欢这里的寒冷,他们很诧异,问香港不冷吗?我说不冷,现在二十几度,最冷时也不会低过十度。他们说,sounds like heaven…我笑笑说确实,只是我已经好久没真正过冬天了……很怀念走出宿舍大门一阵冷风袭来的感觉,通透;即使在外面奔波久了手脚冰凉也不害怕,因为知道很快就可以回到暖融融的小窝。怀念看落叶,看下雪,是它们提醒着季节的变化,我也享受这种变化,有盼头儿,提神儿。

London Eye

Big Ben
所以对我来说,冬天的欧洲也有种别样的味道,陌生中却透着点熟悉。比如那天在去London Eye的路上,National Theater旁有个小集市,卖各种食品酒水。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我同其他客人偎在街边,挤在一张露天的小桌子上享用热腾腾的牛肉苹果派汉堡,那一瞬,有从伦敦穿越到北邮斜街的感觉。再比如维也纳的mariahilfer大街,据说其商业地位相当于西单,我觉得,如果那寒冷干燥的空气中弥漫的不是cheese和kebab的香味儿,而是糖炒栗子和烤红薯,就更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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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日子就是这样,过去久了会怀念,但在探索未知与重复旧日之间我恐怕还是更倾向于前者。尽管离开自己熟悉的环境会产生不少困难,比如语言,文化,但我想,假如能将生活的未来与过去串联成一幅流动,而且不断扩展的画面,那感觉将是多么美妙啊。

马上12月了,我盼望着在异国他乡的第一场雪。

体制化与我们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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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兜子家的阳台我拍下这张照片。冬冬说,北京真大啊,这才是东四环小小的一角而已;我说是啊,三环一个圈圈,差不多就可以把整个香港的建城区装进去了。八年来,我头一次在这座城市里感觉自己是个外人,她变化太快,好像女明星们的脸,似曾相识却又大不相同。

最喜欢The Shawshank redemption里的对白,These walls are funny. First you hate ’em, then you get used to ’em. After long enough, you get so you depend on ’em. That’s “institutionalized.”套用社会学里的解释,人的个体行为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其所在的社会体制和社会组织所决定的。举个简单例子,假如社会认为女孩子30岁不结婚就是大龄剩女,那很多女孩子就会迫切地希望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掉,假如社会认为有钱有权就是男人成功的标准,那么很多男孩子也会向这个目标奋进以寻求更多的社会认可。如果一个人本来并不认同一些社会做法,规则和价值,但自身在这样的环境中时间长了以后渐渐接受,依赖甚至维护这样的社会体系,那么这样的过程就可以称之为institutionalized。

这个话题我本来写了两千字,又通通删掉,终究还是写不下去了——它可以很复杂,也可以很简单,现在我想,生活简单些也未尝不好。体制化,换个词儿说,就叫“适应”。什么被定义的成功,被写好的人生,被绑架的自由,在幸福这个主观命题面前,都显得没那么重要。如果一个人适应了这个环境,并由衷地感到快乐,那他可能就是幸福的。

其实城市再大也有边界,制度再严密也有缝隙,每个人都应该有对幸福的不同理解,和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的权利。只是答应我,在买衣服之前,多逛几家店,时间还早,不多试试怎么知道哪件最适合自己呢?

2011云南实习之中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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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江第一湾向北沿着江水逆流而上,大概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虎跳峡。金沙江河道在这里陡然变窄,奔腾的江水与江心的这块巨石碰撞,一时水浪翻飞,激起声声巨响,6300公里的长河在这里仅有30多米宽,算是世间罕见的奇观了。可虎跳峡的旅游开发却颇有些意思,以金沙江为界,东侧属丽江,西侧归中甸管辖,于是一处自然奇观出现了两个人工景区。这两个景区规模不同,收入自然也归属各自的地方财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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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我们走的中甸一线,虽然旅游开发较晚,可主管部门下手不可谓不狠,炸山修路,大搞开发,旅游大巴成批成批地进,抢了不少丽江的生意,肯定也肥了不少人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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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委屈了老天赐给我们的好山好水,瞧瞧右侧中甸段搞开发对山体造成的破坏,实在令人痛心。与之相比,左侧丽江段凿出一条小栈道的发展方式,还算是可以接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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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虎跳峡继续向北开往中甸的沿途风光非常棒,很有阿尔卑斯山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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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小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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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向北进入小中甸,开始出现高原草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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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金黄的油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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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又有三个小时的车程,可以到达中甸县城,迎接我们的是一场暴雨,虽然是六月底,可雨后气温只有10度左右,非常冷。我们走到很有藏区风貌的独克宗古镇吃晚餐,有一家蒸汽火锅,还是非常赞的,姑娘小伙儿的服务态度很好,歌儿也唱得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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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前往噶丹松赞林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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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仍然在装修,可早上松赞林寺的光线很好,金顶熠熠生辉,走进寺庙有种肃穆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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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庙外的湿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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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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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拉纳帕海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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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今年中甸行程最大的变化在于没有去普达措公园,而是改去石卡雪山。据说石卡景区的负责人跟中甸政府官员有矛盾,所以政府并没有把这个景点向外大力推广,可也正因为如此,石卡才得以更好地保存其自然风貌,也更符合我们的口味。在山顶俯瞰中甸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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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环绕,远方隐约可见的那就是玉龙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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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卡山顶,可惜已经没有积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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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卡的高山草甸,上面长满了各种不认识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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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认一下这些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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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杜鹃我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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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黄杜鹃,据说是稀有品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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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萝,只有在极为干净的环境下才生长,是金丝猴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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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的风景,真的相当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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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瑞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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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经过的湖泊,灵犀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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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奶的小牦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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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长得好像菜一样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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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南实习结束的时候,我总想做个比较,港大的教育方式与我当年在师大所接受的教育有哪些不同,有没有可能分一个优劣。然而后来我发现这不太现实,因为这样的比较本就不是在一个层面上的,就像在大理那篇文章里说的,两者的区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教育理念。或者说,采用那种教育方式只是手段,这种表现实际上取决于大学办教育的目的,以及希望培养怎样的人才。这个命题看似大,可我认为却更重要,尤其是对办学者和大学的教授来说,即使课堂实践中的琐碎细节已经足够令人忙碌,这样关乎原则的哲学判断也是不可缺少的,否则很多工作都是无用功甚至南辕北辙。正如Michael Sandel在他著名justice的课程中所说的,“…philosophy has always worked by estranging us from the familiar, by unsettling our settled assumptions…but philosophy is inevitable in our lives…”也许,跳出从前的习惯重新反思不会得到共鸣,但是,这思考的过程,已经是推动我们自身甚至文明进步的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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